抢占城市出行数据高地——MDS推广之战（上）

年02月25日星期二

年春天，美国洛杉矶运输局总经理SeletaReynolds曾严正警示过，要注意优步（Uber）等新一代城市交通企业的发展。

“许多这类私企其实不是交通企业，而是数据公司。他们搭起平台，在平台上建造新的王国，而我们绝对还没做好迎接这些新事物的准备。”

力量的平衡必须变化。“尤其是，我们必须打破政府内部的思维方式。”

同年秋天，洛杉矶开发了一个开源数据标准，并设计了用于新型交通企业共享数据的软件系统，命名为“出行数据规范（mobilitydataspecification）”系统，简称MDS。该系统能够收集分散的近实时车辆出行数据，城市用这些数据与有关企业进行沟通。

目前，这一系统只为微出行交通企业所用，目的是不使成排的无桩单车和踏板车堵塞城市人行道。洛杉矶政府要求相应交通企业在5秒内向市政厅发送交通工具被开启、停放的位置信息，及24小时内的位移信息。根据设想，最终，从网约车到共享汽车，从快递无人机到自动驾驶汽车，所有现在的、未来的交通方式都将被MDS平台纳入。

洛杉矶的这种治理模式被认为是未来城市出行的关键。如今，汽车搭载着革命性技术飞驰在马路上，最尖端的飞行器也升上蓝天。自年下半年洛杉矶率先正式发布踏板车治理规则后，至少70座美国的城市、多个其他国家的城市全部采用或部分采用了MDS系统。

不过，MDS系统有一个强大的反对者——优步。作为网约车巨头的优步拒绝与洛杉矶市政府分享其旗下电动单车Jump的使用数据，并称此举会损害用户隐私权。优步的律师坚称，设计MDS的工程师别有用心。1月在洛杉矶市政厅召开的听证会上，优步律师称，被雇佣搭建MDS平台的咨询师们“试图协助洛杉矶运输局建造一个能收集海量有价值且敏感的私人数据的基础设施，以此牟利，并最终控制本市单车、踏板车和汽车的流动。”美国时间2月25日，优步将诉讼提交至加州参议院，使加州法律制定者们不得不重新考虑城市应如何处理市民出行数据。优步威胁称，如洛杉矶政府不改变规定，将对其提出起诉。

洛杉矶运输局正面回应称，没有用踏板车数据牟利的企图，还谴责优步无视法规，利用诉讼达成私欲。而优步自身的数据泄露历史也使人不禁怀疑其口中的尊重隐私是否属实。

但许多隐私专家此次没有站在政府一边。他们认为优步对洛杉矶政府的控诉有一定道理，尤其是帮助洛杉矶政府收集供公众出行信息、在MDS平台中发挥一定作用的Lacuna公司背景不甚透明。所以，就在洛杉矶运输局将MDS模式向世界推广的同时，也面临着外界对其做法不够透明、侵犯隐私的质疑。

面对这些质疑，洛杉矶政府坚持自己的立场，指出MDS由政府管理，只要符合规则的企业都可以与政府达成合作关系，并不存在合作关系不透明的问题。

那么，一个规整城市人行道的项目是怎么演化出一场政府和企业间的战争的？事情的起源还要回到踏板车的管理上。

Reynolds原先在旧金山运输局牵头做宜居街道方面的工作，年她来到了洛杉矶。她在湾区的几年里，恰逢优步等网约车企业因无视地方法规、阻碍政府获取数据而引起重视。

她想让洛杉矶迈着更稳健的步伐迎接即将到来的技术变革。因此，年3月，她牵头签署了一项多年期合约，意在开发有关规则和工具，预测自动驾驶技术和其他未来交通运输方式的发展。这项合约的合作方是名为EllisAssociates的公司。

Reynolds的这一步可谓大胆，因为该公司没有任何与政府合作的经验。公司创始人JohnEllis接下任务后，向Reynolds提交了一份年耗资万的计划书，其中，他做出了与美国政府一般做法不同的构想：城市应该拥有公众出行所产生的数据，并利用这些数据，使街道更畅通、更安全。

年，Ellis接受采访时说道：“交通运输行业新事物萌发的速度之快，要求城市政府管理它们的脚步既不能太快而将其扼杀在萌芽中，又不能太慢而使其不良影响发酵。”

他提出，为了洛杉矶交通运输更美好的未来，必须重新思考城市政府与日常交通流的关系。他设想，可以建设一个“交通自动控制系统”，由政府根据持续的实时交通数据管理交通流向，包括单车、汽车及其他各类车辆。比如，洛杉矶运输局不只是监控骑行者和驾驶者的出行目的地，更管理他们的出行路线，通过开源的APIs（精准位置指示器），使其他公司直接与洛杉矶政府指定的服务方进行交互。

这样的系统政府自己是无法独立完成的。因此，Ellis建议，与其购买单个的专利软件，不如打造一个开源软件平台，使未来的开发者能够使用政府的基础设施，开发自己的设施。

Ellis提出的这些想法与美国城市运输局收集数据的传统方式大相径庭。一直以来，运输局都是通过埋设的路面传感器和杆式摄像头收集交通数据的。随着自动驾驶汽车的发展，这些设备本该陆续铺遍城市的大街小巷。但当年夏天无桩踏板车浪潮般涌入洛杉矶，Reynolds发觉，MDS系统登场的时候到了。

同年秋天，Lime和Spin同意使用MDS，作为洛杉矶政府向他们颁发运营许可的条件之一。“在洛杉矶运输局，我们的工作是使人和货物尽可能快速和安全的移动。但只有当我们完全了解交通工具及其流向时，才可能完成我们的任务。”Reynolds当时说。

其实，与城市政府共享粒化数据并不完全符合这些踏板车运营商的原则，它们的负责人会担心以政府的数据标准，无法完全隐匿客户的私人信息来源。Spin的CEOBenBear说，“当我们试图在与州政府共享数据和保护用户隐私间寻求平衡时，势必会产生一些摩擦。”

另一方面，这些企业也很乐意能与政府方面统一数据格式，加强互通，以免步网约车企业的后尘，同政府产生嫌隙。为了尽快使用MDS系统，他们重整了内部软件平台。与此同时，Reynolds开始在全世界推广MDS。

如今，优步强烈反抗，拒绝向市政府提供Jump电动单车的使用数据，并开始游说加州立法者支持限制本地政府收集粒化数据的法案。来福车也同步采取行动，签署联名信支持这项法案。站在优步这边的还有美国民权同盟（AmericanCivilLibertiesUnion）和电子前线基金会（ElectronicFrontierFoundation）。他们一致认为，使用MDS会使用户个人信息暴露在执法机构（如被传唤）和不法分子（如被黑客入侵）的追踪下。即使是数据集合，也能被逆向粒化，从而泄露个人隐私。

为回应这些担忧，洛杉矶运输局出台了个隐私原则清单。清单承诺，城市政府会保护数据，不出售数据，不因被传唤而提交数据。同时，Reynolds坚持应尽量减少数据监控。近实时数据使城市政府能够在道路戒严或发生火灾时快速定位踏板车所在，并帮助踏板车运营商迅速驰援缺乏公共交通的社区。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MDS确实有整治城市人行道环境的作用。有数据显示，洛杉矶运营MDS以来，随着踏板车用户增长，道旁停放的踏板车数量反而大幅减少了。

年年中时，已有10多个美国的城市将洛杉矶的数据共享标准纳入自己的踏板车运营许可要求。Reynolds和Ellis意识到MDS的命运已不再掌握在洛杉矶一个城市之手，于是他们计划成立一个非营利性组织来运营和保护MDS项目。年6月，开放出行基金（OpenMobilityFoundation）应运而生，其天职即是引领MDS的未来，帮助城市政府制定有关MDS的规则。该基金会的董事会由美国13个城市的交通运输部门官员组成，成员包括多个数据和出行企业，有微软（Microsoft）、Bird、Spin等。这些企业成员成为了基金会强大的金融后盾。董事会主席为Reynolds。

“我们的目标不是逼迫初创企业就范，也不是与试图通过立法抹除MDS的力量抗衡，更不是与政府周旋为私企谋利。”Reynolds在年7月的《福布斯》采访中说道，开放出行基金有更大的愿景，即是建立一个新的平台，用以管理所有交通方式、所有规模的城市出行。

编译：张露丹、张翠婷

校对：梁英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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