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舔狗的恋爱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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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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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出事儿了。

老大打电话挨个通知了我们,让我们把手里的事情放一放,一起去德州看看许诺。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许诺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婚房里,没有家具,只有白墙上还悬挂着巨幅的婚纱照。

婚纱照上,许诺西装革履,面对着镜头露出他标志性的八齿大笑。

老大点了外卖,我们在许诺失去新娘子的婚房里支起青春的小酒桌,聊起了我们的过去。

每一次在许诺面前,聊起我们的青春,许诺总能适当补充一些已经被我们遗漏的细节,从而让关于过去的回忆越来越立体起来,以至于有时候会恍惚,这段经历距离我们似乎没有太遥远。

我骑着自行车,飞驰在年烟台的大街上,这里的云层总是很低矮,似乎抬起手就能抓一把塞嘴里当棉花糖吃。

一路下坡,破风,风声在我耳朵边儿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得意忘形的我因为控制不住下坡的速度,上一秒我还在享受风吹过我脸蛋儿的激爽,下一秒的脸已经亲吻上了柏油路,我连续完成了一系列正常成年男性不可能完成的动作,在马路上摔出去七八米,我可怜的自行车摔得到处都是。

我坐起来,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那里,我慢慢感觉到了浑身火辣辣的,像是被澡堂子里大爷刚刚搓了一顿狠澡,我恍惚中,拨通了许诺的电话,告诉他,我出车祸了。

五分钟以后,我看到许诺卖力地蹬着他的自行车,风驰电掣地赶来。

这就是许诺,我们出了事情总会第一时间想起来的人,以至于在毕业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适应没有许诺的生活。

我躺在年上海田林的一间出租屋里,因为失恋以后喝多了,半夜突然就被饿醒,十分想吃我们大学一餐的粗粮煎饼,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老许,我想吃煎饼。

问出口我才反应过来已经毕业一年多了,我坐起来,在酒后的脑仁的失重里,透过窗户,看着马路上这么晚了还来来往往的汽车,不知道它们要赶往哪里,就像我一样,我想着离我而去的她,还有被我留在了海边小城烟台的朴素青春。当然,更重要的是,想起了许诺,这个在我青春里传奇的糙汉。

许诺,帮我去北校取个快递。

许诺,帮我去打一壶热水。

许诺,替我去给我女朋友送个早饭。

许诺,快点来帮我哄哄女朋友。

你一定会觉得“帮我哄哄女朋友”这件事是我刻意夸张搞笑,为此,我只能无限惋惜地看着你,要是你早一点认识许诺,也许你就不会怀疑了,又也许你的人生会因为许诺有一点改变。

向许诺提出“帮我哄女朋友”的祖金梁,严格来说,是许诺的情敌。

而祖金梁希望许诺前来帮忙哄哄的女朋友,就是许诺大学四年,甚至毕业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中蛊一样深深喜欢着的女孩,夏天。

在许诺和祖金梁针对夏天展开的求偶战争中,许诺失败得毫无悬念。

作为体育生的祖金梁身体健壮,据说跑完五千米接着测肺活量还能达到骄人的成绩。

我们原本以为为了夏天,许诺甚至可能会和祖金梁约架,而令我们的难以置信的是,许诺的反抗可谓另辟蹊径——他和祖金梁成为了好朋友。

海边小城烟台的这个晚上,原本准备去北马路灯红酒绿的快捷酒店里共度良宵的祖金梁和夏天,却在海边因故吵了起来。

而四肢尤其发达,而大脑时常不够用的祖金梁,在经过长达三个小时的哄女朋友之后,终于彻底崩溃了,夏天在海边或站或蹲或坐,除了变换姿势,几乎就是一张jpg。

而早在一个小时前,祖金梁已经完全用完了自己脑子里哄女孩的所有词汇量,接下来的时间只能枯燥地重复着同样的几句话“好了,你有完没完了,差不多行了吧,几点了都”。

毫无疑问,每多说一句话,夏天的怒气值就越高,祖金梁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明天可能就会在社会新闻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危急关头,祖金梁拨通了许诺的电话。

当时许诺已经在我们宿舍里陷入了深度睡眠,但祖金梁反复震颤的电话,还是唤醒了许诺。

许诺接起来,祖金梁在电话里几乎带了哭腔,救救我。

许诺几乎是从单薄的床板上弹射起来,他裸穿上牛仔裤,不顾熟铜拉链的激烈摩擦,反穿上体恤衫,也管不了领标露在脖子外面,冲到楼下,叫醒值夜班沉睡的宿管大爷,要求出去救人。

宿管大爷从迷蒙的梦中醒来,披着衣服,眯着眼睛,端详着这个头发炸裂,眼里还带着饱满眼屎的年轻人,无视了许诺的外出请求,只是以一种见惯风浪的冷漠摇了摇头。

许诺直接跪在了地上,告诉宿管大爷,今天要么让我出这个门,要么咱都别出这个门。

宿管大爷举着手电筒,照射这个放出狠话的年轻人,想在他眼里寻找到哪怕一丝怯懦,但是宿管大爷失望了。

最终,在宿管大爷的目送下和骂娘声中,许诺骑上了跟着他无数次为夏天而奔波的自行车,以接近一辆老头代步车极限的速度,尽可能快地赶到了海边。

祖金梁看到了夜色中许诺飞驰而来的身影,几乎要热泪盈眶,如果不是碍于夏天还在,他甚至想当场就抱着许诺,痛诉自己在夏天这里所遭受的委屈。自己一个接近斤的男人,被夏天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欺负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许诺跳下了自行车,祖金梁还想说话,许诺已经对着他摇了摇头。

祖金梁看着许诺端庄地走向了夏天仍旧饱含怒气和委屈的背影,除了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在心里默默为许诺加油,祖金梁不知道该做什么。

许诺用了二十分钟,就让一直梗着身子的夏天松软下来,夏天流出了眼泪,甚至发出了抽泣声,最终发展为嚎啕大哭。

即便是对女孩发脾气毫无经验的祖金梁也知道,只要生气的女孩子终于哭出声来,那说明她的愤怒和委屈都已经得到释放,他安全了。

许诺走向了祖金梁,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把肩膀递到夏天身前,准备承接她憋了一整晚的眼泪。

祖金梁用眼神感谢了许诺,鼓足勇气,走向了夏天。

许诺慢慢走远,他就算不回头也知道此刻夏天正在祖金梁怀里进行着看似激烈实则毫无威胁的挣扎。

许诺又骑上了自行车,飞驰在烟台夜色笼罩下浓墨般的海,此刻他只有他自己。

许诺不是没有机会成为夏天的男朋友。

在夏天眼里,她找男朋友只遵循一个简单的公式:A看着顺眼+B对我好=C男朋友。

如果做不到A,把B做到极致也一样可以得出C的结果。

而许诺在追求夏天的漫长过程中,也一直在践行这条简单的公式。

夏天很快就发现,许诺这个人并不知道疲倦,即使在爬完泰山一个来回,许诺仍旧可以为了夏天返回十八盘拍一张照片。

夏天从来没有对许诺客气过,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差遣许诺去做,如果身在女生宿舍被窝里瑟瑟发抖的夏天发现自己原本应该每个月七号才光顾的大姨妈,突然毫无征兆地提前到来,而碰巧宿舍里最后一片卫生巾已经被用掉之后,夏天也会打给许诺,让许诺骑车买来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再由夏天放下床单做成的绳索钓鱼一样钓上去。

许诺对于这种“被需要”不但乐在其中,而且可以说是感恩戴德。

为了兑现这种被需要,许诺几乎有些走火入魔。

某一日深夜,我起身上厕所,正蹲在厕所里酝酿的时候,突然听见厕所内部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借着一点微弱的光,我似乎看到蹲坑式马桶里有一个活物在爬行,我当即大叫一声,快来人,有个动物!

室友们陆续被我喊醒,纷纷凑到厕所,各自把手机举起来,那个夜半爬行的动物终于献出了圆形,是一只螃蟹。

而这只螃蟹之所以出现在我们男生宿舍的厕所里,是因为自幼生活在内陆城市的夏天,在有限的生命经历中,从来没有见过活着的螃蟹。

许诺得知夏天这一缺憾之后,开始每天都骑车去海边捉螃蟹放进罐头瓶里,等见面的时候送给夏天。

因为螃蟹实在捉得太多,以至于得到一个“螃蟹”的外号。

我们打趣许诺,你要为整个海洋的生物多样性考虑,不能因为你的爱情使得螃蟹这个物种灭绝。

许诺很快就让整个经管系都知道,他喜欢夏天,而夏天喜欢螃蟹。

如今已经离开烟台十年,不知道烟台海边的螃蟹子孙是否还笼罩在被许诺支配的恐惧中。

夏天也不是不知道许诺对她的好究竟意味着什么,因此尽管许诺吃起东西来面目狰狞,还总是身怀着只多不少的不解风情,但夏天还是把竞争自己男朋友的机会开放给了许诺。

在夏天提议和许诺一起去KTV通宵唱歌来庆祝她二十二岁生日的当晚,我们宿舍甚至破天荒地为许诺筹集了一笔在当时堪称奢侈的资金,让许诺带夏天去北马路开一个有落地窗的酒店房间。

许诺在我们的期许和祝福下,准备出发,我们反复劝说,他才放弃了要骑着自行车载着夏天骑行15公里到北马路KTV的念头。

在多年以后揭秘的资料里,我们发现,当天晚上夏天喝了酒,唱了歌,而且允许了许诺对她进行拥抱、亲吻和抚摸,并且留下了海量的拍立得照片来纪念这个眼看着就要发生缠绵悱恻爱情故事的晚上。

但这个夜晚结束之后,许诺和夏天仍旧保持着一段谁都看得出来的距离。

我们不得不反复询问许诺当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这样的良宵里,许诺没有升格为夏天的正牌男友?

在我们的反复催问之下,许诺终于并不太确定地给了我们一个答案。

我们一下子恍然大悟。

如果说许诺这个人有缺点的话,那我们能想到的缺点只有一个:对同学太好了,对男同学好,对女同学也好,也许更好。

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态,许诺记得我们整个经管系两个班级每一个女同学的生日,并且在她们生日当天,一定会送上一份并不贵重但绝对因材施教的小礼物。即便为此,他不得不长期通过馒头蘸豆腐乳来维持肉体的运行,但他的精神层面却感到一种巨富般的富有。

但是这样的举动,在夏天的择偶公式里,多了一个『D博爱』,这个“博爱”扣光了许诺所有辛辛苦苦迎来的分数。

事后,我们辗转通过夏天的室友转述了夏天当时的原话,夏天说,他很好,对我也很好,但他对别人也很好,我没有感觉到在他这里,我跟别人有什么区别。

我们宿舍众兄弟,把这句话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许诺,也希望许诺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并且有些残忍地告诉许诺,你看别人生日的时候你送出去那么多礼物,你生日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会给你回礼啊。

许诺的反应令我们实在无从理解。

许诺说,送别人礼物我自己很开心,别人送不送我,我不太在乎。

我们为之绝倒,可夏天她在乎啊。

许诺想了很久,告诉我们,确实,我的行为有问题,但似乎不是大问题,我也许可以对很多人好,但我只能对一个人爱。这并不冲突啊。就像我不光给女生拿快递,我也给男同学取外卖啊。

我们并没有说服许诺,而许诺也仍旧我行我素,没过多久,许诺就发现夏天身边多了一个男人,祖金梁。

祖金梁正式成为了夏天的男朋友。

许诺甚至把祖金梁介绍给我们,说,这是夏天的男朋友。

我们试图从许诺表情中找到哪怕一丝的不爽和妒忌,但我们都失败了,许诺是真心想和祖金梁做朋友,想必连祖金梁自己都不会想到,他和许诺的友谊足够长久,长久到大于他和夏天的感情时长。

直到很久以后,祖金梁才明白,爱情转瞬即逝,唯独友谊天长地久。

当然许诺也的确痛苦过,但这种痛苦没有维持多久,或者说,至少在我们看来,没有维持多久。

我们系的女班长因为和身在大连部队异地恋的男友进行了旷日持久的吵架,吵到要分手,平日里品学兼优的女班长再也坐不住了,她决定连夜坐船赶往大连,当面和男朋友吵一架,鉴于身在部队的男友只有一晚上的假期,女班长当即就要出发,但一个人上路又实在有些害怕,关键时刻,女班长找到了许诺,许诺抄起包,说,走吧。

许诺是一个不会说不的人,他人生中极少有拒绝别人的情况,即便后来他前妻跟他提出离婚。

我已经无从得知这一夜,许诺陪伴着焦灼的女班长,前往男朋友临时居所的路上,许诺在想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天晚上,许诺为夜奔男朋友、挽回旧恋情的女班长保驾护航,这已经是侠客所为了。

尽管得知到这件事的夏天并不这么想,甚至因此更加认定许诺不值得被托付。

船行六小时,到了大连,天还没有完全亮。

为了省下不必要的住宿费,许诺一个人在候船厅里坐到了天大亮。

此后的很多年,许诺仍旧坚持认为,一个人住快捷酒店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在他印象里,酒店一定要两个人住。我不知道他这一观念什么时候才得到了改变。

天亮起来,和好如初的女班长及其男友来到候船厅,男朋友向许诺表示了真诚地感谢,并且嘱托许诺将他的女朋友安全地带回学校。

许诺说,我一定不辱使命。

等到许诺风尘仆仆地回来,许诺告诉我们,坐船真爽啊。

也是因为许诺,毕业以后女班长和男朋友结婚了,许诺用一个晚上拯救了一段爱情。

可能你也会觉得许诺这种无私只表现在女孩身上,但事实却并非这样。

我们隔壁宿舍的浩洋伙同女朋友在校外开设了一个火锅店,许诺慷慨地为他们无息贷款块,这些他几乎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钱,并且人肉入股,没事就去帮已经俨然是小夫妻的店主夫妇拌麻酱,客串服务员。

在同学们热情的光顾下,一个月以后,火锅店终于入不敷出,成功破产,尽管浩洋承诺一定会把欠许诺的两千块钱还给他,但一直到毕业第十个年头,许诺仍旧没有收到这笔钱,不但没有收到欠款,而且还失去了跟浩洋的联系。

浩洋就这样消失在了许诺的世界里,也消失在我们大多数同学的世界里。

后来,我们另外一个同学高远告诉我们,浩洋还欠了他块,而他早已经被浩洋拉黑了。

我们不知道浩洋遭遇了什么,尽管他是以这样不光彩的方式消失在同学们的朋友圈里,但我们还是希望他现在已经熬过来了。

许诺燃烧自己所发挥的光辉和余热,仍旧照耀和温暖着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尽可能地照顾到每一个身边人的生活,但对于他自己的生活却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许诺因为连续几次都考不过英语四级,被校方告知,如果到毕业还过不了,就可能拿不到毕业证。

许诺这才决定说服父母,斥重金为他报考了新东方。

许诺花了一个寒假班的时间,在新东方上完了整套的英语四级强训班。

回来之后,他骄傲地告诉我们,我至少学会了两个知识:

第一,三短一长选一长,三长一短选一短。

第二,gome在美国俚语里是淫荡的意思。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许诺为什么要花几千块钱把这两个知识买回来。

下一次的四级考试,许诺仍旧以糟糕的成绩没有通过分数线,从那以后,许诺干脆放弃了考英语四级考试。

许诺说,我生命中不需要这玩意儿。

那是我们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青春恋爱里不能自拔。

那时候过去的都过去了,未来却还没来,我们也不着急长大,每个人的青春额度都满满当当,所以我们挥霍起青春来个个都很豪横。

我和小不点每天都去自习室里谈情说爱。

四张和何玉还在进行着远距离的暧昧。

赵大头和文慧像是连体婴儿一样整天黏在一起。

小六子和他的学姐进行着学术式的感情交流。

老三和总是不肯修剪鼻毛的小威在魔兽世界里杀伐征战。

许诺拥有一台相机,总是不停地拍我们,事无巨细,即便因此挨骂也还是拍个不停,当时的我们并不知道,只是聚在一起扯淡,吃饭,闹腾,有什么好拍的。

但许诺还是坚持,也许他想拿个奥斯卡什么的。

毕业终究还是要来了,我们开始为茫然未知的前途发愁。

夏天决定考研,为此放弃了暑假,报了考研补习班。

而祖金梁放暑假第一天就撒欢一样地跑回了老家。

许诺得知之后,跟夏天报了同一个补习班,尽管他并不是真的想考研,但还是煞有介事地报了班,租了房子,每天和夏天一起上课,听政治老师讲述又长又困的课程。

许诺后来说起这段时光,还是忍不住笑,他说,这是他大学四年和夏天单独相处最长的时间了。

夏天考研失利,转而决定去考公务员。

祖金梁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工作,开始了新的生活,他没有勇气直接跟夏天分手,而是找到了许诺,希望许诺转告夏天他们分手的消息。

许诺考虑了很长时间,还是答应了祖金梁。

许诺和夏天在烟台海边来来回回走了一个多小时,却始终说不出口。他无法说出伤害夏天的话,即便这些话并不是来自于他。

直到夏天停下来,看着他,跟他说,你去告诉祖金梁,分手是我提出来的。

许诺呼之欲出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夏天却突然说,我想吃螃蟹了。

毕业终究如期而至。

小不点去了巴黎,我去了上海,我们在分开后的第十一个月约定了分手,把我们的感情定永远定格在了二十多岁一起牵手走过的烟台海边。

赵大头和文慧各自组成了家庭,只有同学聚会的时候,两个人会忍不住多看对方两眼。

小六子没有娶到他的学姐。

四张终于放下了对何玉的执念,和一直爱慕着他的凤梨在一起,过上了幸福而安定的生活。

老三和小威毕业后再也没有登陆过他们的游戏账号。

夏天考上了公务员,许诺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我们从许诺这里得知了夏天要结婚的消息,我们正要准备措辞安慰许诺,他却告诉我们,我是伴郎。

等到许诺结婚,我们都有些措手不及,许诺和新娘从认识到结婚,只用了几个月。

婚礼结束以后,我们都喝多了,在酒店门口看谁的肚子首先被岁月搞大,许诺找了一个路人为我们拍下合影。

我们六个人对着镜头,撩起了衣服,遮住了脸,如同嫖娼被抓包的留影一样,令人啼笑皆非。

从许诺婚礼上回到北京,过了一段时间,许诺半夜给我发视频,我迷迷糊糊地接起来,许诺劈头就问我,你猜我在哪?

我莫名其妙,你不是度蜜月吗?

许诺说,我现在在巴黎,小不点就在我对面,你要不要看看她?

我睡意全无,停顿了很长时间都说不出话。

许诺把镜头对准了小不点,小不点坐在那里,头发还是很短,端庄地跟我打招呼。

对我来说,那是个美好的夜晚,尽管隔着六个小时的时差,但我还是觉得,我们并没有离得很远,因为我们的青春始终都在一起。

就是这个替我看望前女友的许诺,我想骂他又想谢他,一切都在变化,只有许诺没有变,他努力保持着和我们每个人的关系,每年我生日,他一定会打电话给我,闲扯几句。我有时候常常恍惚,如果没有许诺,也许我的世界变化会更快一些,快到我跟不上。

我们在许诺失去新娘的空荡婚房里喝得东倒西歪。

许诺告诉我们,婚房里之所以什么家具都没了,是因为离婚以后,许诺母亲希望许诺的前妻把那支许家传家的玉镯换回来。

许诺向前妻提出这个要求。

前妻说,当初结婚的时候,家具都是我选的,你把家具都给我吧,我把玉镯还给你。

许诺叫了一辆货车,把家中大大小小的家具都搬进货车里,从前妻那里换回来那支玉镯。

尽管这样,许诺并没有流露出来一点脆弱或者痛苦,我们也没有继续问,我们像以前一样,东拉西扯,像猴子一样互相追逐闹腾,一直折腾到天亮。

第二天,我们发现许诺的小指指骨被他握拳的时候捏骨折了,他把他的痛苦,都握进了自己的拳头里。

一年以后,许诺介绍自己即将结婚的女朋友给我们认识,他不无骄傲地说,我老婆是练杂技的。

我们都笑了,各自脑补了几万字的不可描述。

许诺的故事,终于等到了一个好的结尾。

有一次,许诺把他拍我们的视频发出来,我们每个人看完都沉默了很久。

原来距离我们的青春已经过这么久了,视频里的我们没头没脑,高兴得毫无逻辑,开心得莫名其妙,我们甚至无法认出自己。

许诺不在画面里,他只有声音出现在我们的故事里,躲在镜头背后,像一个深情的旁观者。

我不知道当初当时无时无刻不在拍摄我们的他,是否早已经意识到,这些美好瞬间转瞬即逝,年轻人沉浸其中而不自知。

只有等到多年以后的某一天,我们才会恍然大悟,感谢他记录了这一切,为当年美好到失真的少年时光留下真实可感的证据。

?End?

宋小君

赠我一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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